航天城距酒泉市还有近二百公里的路程。沿途有多半的路程是在戈壁荒漠之中,这其间除了加油站,基本没有村落和人烟。只是在出航天城大约二十公里处,有一个不大的小镇,在一家穆斯林餐厅吃了简单的午饭。 街上几乎看不到行人,听小老板说,这里的公路很快就要禁止通行了,以前过往的大小车辆,现在已经开始绕道走了。他的生意基本做不下去了,他是新疆回族人,就要另谋生路了。他指着墙上的一幅画,问我知道画上是什么地方吗?我看了看,上面是一片伊斯兰尖塔建筑,成千上万的人聚集在前面的广场上。他说这是麦加城,他们信奉伊斯兰教的人心中的圣城。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在五十岁之前,到那里朝拜一次。少数民族对自己的宗教信仰都非常的虔诚,这一点和汉族很不相同。我问他去麦加要多少钱,他说怎么也要准备五万人民币吧。我说你现在有多少了,他说没多少,赚点钱不容易,还要给家里的老婆孩子生活用,自己剩下的就很有限了。他说他很快就要去兰州了,他弟弟在那里也经营饭店,赚钱比他容易得多,到那里先帮着打理打理,然后自己再慢慢想办法经营。看来这个小老板选错了地方,不知道还要打拼多久,才能实现他去麦加朝圣的梦想。 下午四点左右又开始下雨了。 已经到了酒泉的金塔县城,离嘉峪关大约还有七八十公里。本来是打算到嘉峪关住宿,然后第二天上午去古长城走走看看,午饭后就向敦煌进发,现在不得不在这里住下了。 此时看到公路旁边一处商贸公司,二楼挂着“住宿”的牌子。把车停在楼下,来到二楼,整层楼空无一人。楼梯旁边立着一个牌子,上面写着“住宿打电话”,下面有一个手机号码。按着号码拔过去,听说我要住宿,对方说他在市场买菜,马上就回来了,让我稍等片刻。 十来分钟的样子,一个中年男人骑着电动车停在楼下。上楼后看到我,就让我先把车上的包裹扛上来,说住哪个房间都可以。他提着采购的物品,走向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,那里一定是他的厨房。 隔着窗户能看到每个房间里的陈设,楼梯右手边第一个房间,是办公室的样子,应该是老板自己使用的。大致看了一下房间,基本没有区别,就捡楼梯右手边第二个房间,把东西放了进去。因为离楼梯比较近,明天搬包裹时能省点力气。 看看时间还早,不到五点钟,开始慢慢地整理行装,把雨衣和骑行服挂在衣架上,从大横包里取出干净的衣服换上,然后点上一支烟,躺在床上休息一会儿。 不多会儿,老板敲敲门进来说,如果要吃晚饭,不要太晚了,因为这条新修的大道不让大货车经过,所以现在这周围住宿的人非常少,又赶上下雨天,饭店会早早关门的。我急忙起身,谢谢老板的细心周到,顺便问了一下周围都有什么饭店。 这个楼旁边有一家超市和一家饭店,老板说饭店是一对小夫妻经营的,男的是厨师,菜做的还可以。那就不要冒雨往远处跑了,就近吃一口得了。 小饭店是一处独立的平房建筑,店里很冷清,就小夫妻二人和一个六七岁大小的女孩。小两口无精打采的坐着,小女孩不知疲倦地围着一个餐桌来回转圈,细细的小手指在桌布边缘上划来划去,弄得桌上的几个玻璃杯发出轻微的碰撞声。她妈妈看见我进来,立刻站起来,走到小女孩身边,一面用手搂住她,一面招呼我。出来这么多天,这是第一次遇到不做牛羊肉的饭店,于是要了一盘酱猪肘,一大碗臊子面。可能是一路上竟吃牛羊肉的缘故,感觉这酱猪肘还真的好味道,臊子面也挺可口的。 吃过晚饭后,回到住处,楼下正好来了一辆黑色的SUV,从车上下来两个人,长得五大三粗,剃着小平头,其中一位脖颈上挂着手指粗的金链。这二人直接进了我旁边的房间,再也没有露面,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听到。 在老板的厨房旁边,有一间是卫生间兼浴室,与我的房间中间隔着楼梯和几间空房间。浴室外面是洗手间,用一只光线昏暗的白炽灯照明,两个洗手盆里满是铁红色的水渍,盆边有好多碎小的肥皂和一块融化的香皂。地上有一只白色塑料垃圾桶,桶边挂着一些女人梳下来的长头发。桶的正上方,用一条金属装饰链挂着一面半米宽的镜子。不知什么人别出心裁,用一把木质的梳子别在镜子的右上角,使镜面正好反射出浴室冲澡的位置。这样的偷窥,一定是两个非常熟悉的人做的游戏,不然怎么会同在一间浴室,一个洗澡,一个大胆地从镜中窥视。两个男人应该不会有这样的雅兴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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